杜亦凡这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，可是“悔”这个字，恐怕已经不够了。
早上的时候，陈心语打算去买些粥，一走出病房，就瞧见杜亦凡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。这个姿势好象已经维持很久了，西服的褶皱都是那么明显。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，杜亦凡徐徐抬头，那褶印依然清晰，纵然是叱咤商场的能人，此刻看来都是那样单薄。
陈心语瞥了他一眼，反手带上门，打算离去。
“去哪。”杜亦凡开口问道，他的声音沙哑。
陈心语没有停步，丢下两个字，“买粥。”
杜亦凡一听，霍得起身，几个箭步飞奔到她面前，将她拦下了，“我去买！”
不等陈心语开口回应，杜亦凡径自转身，大步地奔走了。
杜亦凡买了早餐折回，走到病房前犹豫了好久，这才轻轻敲了门，推门而入。病房里比起回廊要温暖许多，外边更是寒冷，今天是阴天，天气很阴寒，冷风吹着脸庞就像是刀割。其实江城的冬天一直都不大冷，可是今年却破例反常。
睡了一晚，沈清思已经醒来，洗梳干净的她，看上去精神比昨天要好很多。
沈清思望向杜亦凡，而他也在同时望向她。四目相对，她平静无波，他却有些慌地转移视线，转身就手里的食物搁下。陈心语见他笨手笨脚的，没辙地走向他，“我来吧。”
病房里，刘月琴迷迷糊糊地昏睡。
只喝了一点粥，沈清思就感觉自己吃不下去了。陈心语硬是逼着，这才又喝了小半碗。沈清思穿了厚实的外套裤子，前去看望刘月琴。刚走近病房，就瞧见杜冰雅在替刘月琴擦手擦脸。她一边擦，还在一边哭，时不时地抬手抹去眼泪。
杜亦凡只好收手，却只是沉声一句，“你们慢慢吃。”
杜冰雅轻声说完，迈开脚步奔走。望着她离去的身影，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。陈心语没有走进病房，沈清思独自走了进去。
杜冰雅不经意间抬头，瞧见病房外走来的两人，急忙将眼泪擦干，收拾了东西。
三人在病房门口撞了个正着，杜冰雅低着头说道，“我先走了，琴姨你们照顾。”
杜亦凡走的十分匆忙，简直就像是在逃避。
医生说她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，她的日子也不多了。
沈清思想着医生所说的话，恍惚地走到床畔坐下。这个一直恬丽的女人，即便是独自抚养她的时候，也美丽依旧，可是如今，年华不再，岁月终于也开始残留下痕迹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憔悴了，像是一朵花的绽放，由灿烂转为枯萎。
沈清思颤手触碰向她的脸庞，她的眼角有了细纹，眼下是深深阴影，呼吸那么微弱，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再继续。她突然记起那个下雨天，曾经感受过一次生离死别，此刻再次面对，她告诉自己要坦然，不可以大哭，不可以在妈妈面前流泪。
正如杜建民所言，人要走了，也要让她放心些。
沈清思全都明白也都懂得，可是她怎么就是放不下。光是握她的手，都觉得是最后的奢侈。忽然，刘月琴的眼皮微动，从昏睡清醒过来，沈清思心中一紧，急急喊道，“妈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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