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悲愤间,耳中听得那老翁质问蒙面客道:“师妹,你将我与你的避瘴仙丹到底给了谁?”蒙面客起初原是不答,见得老翁面色越来越差,方是说道:“我……我不想他……他来寻你,便藏在自己身上……可前日去御医馆为我女儿取人参时不慎丢了……我原是想这灵丹也不是甚么要紧之物,丢了便丢了,却不料被卑弥呼得了,遣了手下的御医加了些冲突的毒物,重新炼制后又给了乱尘这小子……”那老翁听了,连连跌退数步,说道:“我原先尚可不死,你这般胡闹反是害了我!”那蒙面客方是明了此事的严重性,对着乱尘声嘶底里的喊道:“都怪你不好!都怪你不好!……”
乱尘心中发苦,原欲说话,却觉得胸口陡然窒闷,似被一把铁锤重重的敲了般,哗啦吐出一大口血来。那老翁忙是将乱尘扶在蒲团下坐下来,说道:“小侄,你服药时辰已是太久、毒质已潜至五脏六腑,老夫终非妙手圣医,不能将你体内的毒质逼出,惭愧、惭愧……”乱尘本是个胸襟宽广、生死随性的人,听他这么一说,反是没得先前那般的怕了——师姐,可是你在天上寂寞了,唤尘儿陪你来了?思至此处,他反是一笑,说道:“老前辈,生死有命,乱尘遇人不淑、终是被奸贼所害,怨不得他人。再者,生老兴亡,乃天之常理,人力渺渺,又安敢抗天?”
老翁听得他这番话,目中陡然一亮,不动声色的问道:“小侄,你若去了,可有心愿未了?”乱尘又是一笑——心愿?师姐都没了,我能有甚么心愿?……啊,张宁……张角师叔将她托付与我,我却这般死了,她与那卑弥呼呆在一处,怕是要遭了毒手!他不忍张宁受了卑弥呼戕害,说道:“老前辈,小子有一个师妹,名唤张宁,乃是张角师叔的独女。师叔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,让我带她来这邪马台国,做个寻常女儿家……可现在我快是死了,她一个女孩子家、又不通武功,能否恳请老前辈代为收留照料?”
乱尘说话之时,老翁与那蒙面客均是慈祥爱意,听得他将话说完,俱是长长一叹,嘴唇微张,却始终未能说出话来。默然良久,老翁忽然开口,说道:“我观小侄内力道法,浑然自成一家,想来从天书中得了不少益处,你可懂五行三才、善恶引发?”乱尘一呆,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此时问这般的问题,答道:“五行自是指金木水火土,三才则是指天、地、人。只是那善恶引发倒是不曾听过师父提及,还望前辈点拨。”老翁微微一笑:“三才统分,五行轮转,皆因缘而起、因缘而灭,此为天地至理。”他顿了一顿,续言道:“道有五感,佛有八苦,魔有妄念,尽是不离这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五盛阴……彼时多亏了那位老先生善心慈悲,我方能僵而不死,算来已是有了十五载光阴,今日小侄你善念往生,我便恍是又见了那位惊天骇地的老先生……呵呵,无怪老先生走之前对我说得,‘天机既定,已成机缘’……哈哈哈哈,好一个‘天机既定,已成机缘’!”他虽是放声大笑,却是笑得凄苦,乱尘不明所已,那老翁喃喃又道:“善恶扬遏,积德累罪,皆成因果,亦而引发,可人敬、天佑、福随、邪远,灵卫,亦可人厌、天诛、福弃、邪近、灵讨,桩此种种,是天数机缘、亦可是人念万里。这番道理还望小侄牢记于心,他日心念万物苍生,不负天下之托。”
乱尘越听越不明白,只听那蒙面客骤然急喊:“不要啊!”而老翁的瞳孔亦是骤变,知有大事发生,急欲冲开受制的经脉。但见那老翁身放绿芒毫光,炽人眼目,乱尘眼睛受不住这等强光,只是听得轰隆隆的巨响,似是房屋坍塌,有物事破顶而出,待得绿光稍弱,乱尘缓缓睁开眼来,只见那老翁腾于半空之中,竟是化身为一条数十丈大小的青龙,腾在半空里,吐云郁气、喊雷发声,甚是威武。那青龙见得乱尘眼望自己,猛地一声长啸,携天盖地般往乱尘扑将而来,乱尘穴脉被封,暗自叫苦,但觉那巨压之力从天空扑卷压来,一时内息汹涌,左手的经脉竟是冲得破了,当即上举,欲一挫巨力。可那青龙绿芒到掌前时,却是遽然化小,刹那间缩得只有一巴掌之余,生生的钻入乱尘掌中,沿着掌心脉络横行直窜,乱尘只觉左手炽热难当,肌肉似要爆裂开来似得,若不是穴道受制,乱尘痛得只怕要将手膀生生的撕下来。那巨力锥心,乱尘两眼发黑,便即昏死了过去。
却说那卑弥呼一行在青龙潭外守候已久,那卑弥呼自不着急,张宁却甚是牵挂乱尘安危,却始终不闻声响,正心燎火烧间,忽觉得脚下巨震,潭内又是传来龙吟雷啸之声。此次与卑弥呼同行的不少是当日诛杀都市牛利时在场的兵士,他们那日见过乱尘神功绝技,此刻闻得这般异象,皆以为乱尘在其中酣战,不免对着乱尘更是敬若神明。反是那卑弥呼心中有鬼,直是在想:“这些御医不是说药内加了钩吻、鸩酒、砒石、鹤顶红等剧毒之物提炼而成么,怎的这小子却似个金刚不坏体,到现在仍是未死?”
张宁见得这般剧变,以袖口掩了口鼻便往烟瘴中冲去,卑弥呼原是想就此将她毒死,偏是那难升米良心未泯、又不晓得她心中的歹意,竟是冒着生命安危跃入那烟瘴中,将张宁给救了出来。
卑弥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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