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好几年无法依靠自由活动,她就觉得这些都算不上什么,如果能够治好弟弟,她连死都不害怕。
宫天晴脚步虚浮地走到房门,将之打开,站在门外的高大身影旋即映入眼里。
这位名叫裁缝的男人总是一身黑袍,将身体和大部分脸庞都藏了起来。
──他说不定是个坏人。
宫天晴的本能曾经多次如此警告过。
她也曾经窥见到对方偶尔露出来的皮肤──缝满针线的皮肤。他好像一件由无数破布缝起来的衣服啊……宫天晴直到现在也如此认为。
无论如何,眼前的男人都十分可疑。然而,当宫天晴看见自己的弟弟在他的医治下日渐好转后,盘据在内心的怀疑彷佛就被一刀一刀地削去般渐渐消散。时至现在,她已经确信对方有能力治好自己的弟弟。
“宫小姐,每次都夜里来访实在多有抱歉。对了,你身体还好吗?”
柔和的声音。
与男人阴冷的氛围不同,他的声音与语话总带着些许暖意,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“谢谢大夫关心,我的身体尚可。”
“那就好了,我进来吗?”
裁缝绕过说着“当然可以”同时让开身体的宫天晴踏进房间。他一边在桌上解下医箱,一边苦涩地说道:
“虽然我已经尽量兼顾宫小姐的身体,但是在治疗的初期,需要下重剂量,所以需求不免有点多,还望宫小姐见谅。”
“不会的,谢谢你。”
见宫天晴朝自己微微鞠躬,裁缝摆了摆手,用满含笑意的声音回应说:
“小事不言谢,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责任,能看见宫少爷的身体日渐好转,我也感到很高兴。”
裁缝望向宫天晴,向她投以关怀的目光。
他的脸庞虽然时刻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,唯独双眼却格外明亮,承担起很大一部分的感情表达功能。
“对了,如果宫小姐有任何不适大可以跟我直说,我会酌量调整治疗方案,减轻你的负担。如果有需要的话,也会开点药给你。”
裁缝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──严格来说,是头上的兜帽。
“虽然只能算是帮补一下,但是聊胜于无。”
“好的,辛苦大夫了。”
宫天晴轻轻颌首。对此,裁缝报以微笑。
接着,他打开医箱,从中拿出一个普通大小的小碗子、一把锋利的小刀还有一些切割好的白布条。
“今天需求的量可能会多一点,因为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了,只要撑过这段时间,以后就能逐渐减轻剂量。”
“只要度过了,小阳的病就能治好吗?”
宫天晴连忙追问道,结果裁缝遗憾地摇了摇头。
“不知道。”
顿了顿之后,他强调地说:
“但是一定会有所好转。”
宫天晴默然了一阵子,最终还是回答了一句:“全靠大夫你了。”
当时,她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是最恐怖的。
世间最凶恶的利器,是裹着甜美和温柔的恶意还有最纯粹的善意。
“那么我们开始吧。”
裁缝把小刀递给了宫天晴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坚定地接过小刀,宫天晴捞起右边的衣袖,解开包裹在右前臂上的、渗着血迹的布条。
在其比过往更显白的前臂上──
纵横交错地横亘着好几道刀痕,瞩目惊心。
这些刀痕有新有旧,但全部都有缝合过的痕迹。旧的已经拆线结瘀了,新的则仍然缝着线、渗着血水。
宫天晴拿着小刀寻找了好久,才终于找到了比较完好的位置可以入刀。她深吸口气,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割开那里的皮肤。
血,一下子就流出来了。
映着妖异红芒的血液沿着手臂的轮廓滑下,在病态般苍白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。
宫天晴的鲜血并没有落到地面上。红色而又温暖的液体被裁缝用碗接着。
灯火轻轻摇曳,描绘出两人不断扭曲的剪影。
当碗底被红色填满后,宫天晴此刻的脸容终于被映照出来。
─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容。
*
无月无风无声。
寂静的夜晚。
厚重的云层彷佛被粘结般凝滞于夜幕之下,遮去了理应绽放光芒的明月。
城西──宫府所在──的街道上杳无人烟、行人绝迹,两边的宅第建筑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在摇曳。
仅有的光芒不足以驱散笼罩下来的黑暗,整条街道都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,甚至有种阴森森的感觉。
基于治安考虑,内城城西的公共区域全部都没有种植树木,免得有小偷、盗贼之流利用树木之便,跨越那一道又一道像是要把宅第囚禁在原地的高墙。这条街道也不例外,几乎没有看见任何比各宅第墙壁要高的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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