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薯稀饭到底是不顶饱,可陈祎老娘也不让再吃了:“晚上吃饺子!”
陈祎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情况,反正曲阳这边,一年到头,每逢过节都吃饺子,元宵节也不例外。
下午,陈祎老娘刚找出了面粉,陈祎就跳了出来:“妈,要不让我试一下?”
“试什么?”周长宁警惕地盯着自家儿子。
“和面呀?”
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?
周长宁回头看了看正在欣赏塞伦盖蒂大草原众生迁徙的老头子:“老陈,你儿子要和面?”
“那就让他和呗,都十八了,也该会了!”
“那好吧……”周长宁将和面的炻盆推到陈祎跟前,“你试一下,我在一旁看着。”
陈祎没打算给老娘纠正的机会,浇水、揉面一气呵成,看得一旁的老娘面露喜色:“看你这架势,平时跟郑武一起没少做饭吧?”
陈祎没有开口,将联想发挥的空间交给了老娘。
和面、调馅,接下来就是擀皮、包饺子了。
虽然陈祎已经控制了“熟练度”,表现得有点生涩,可还是把老爹老娘给惊讶坏了:“上学这半年,你到底吃了多少饺子?”
我比窦娥还冤呀!
天可怜见,郑武的厨房,陈祎也就用过两三次,包过一顿饺子。可因为身上有没办法解释的厨艺来源,陈祎也只能背下了这口大黑锅。
“老陈,明年的时候,再让儿子给郑武带点东西吧!”
“妈,”陈祎苦笑,“你儿子买菜和面,再包出饺子,郑武全程干看着……”
“这还差不多……”
终于到了干饭的时间了……
饺子刚出锅,喜欢卡点儿的堂哥就到了。
“六婶儿,我们都吃了……”
纵然已经吃过了,可小侄子云飞还是干掉了一大盘饺子,看得堂哥堂嫂直翻白眼。
倒是陈祎的二伯母,满怀欣慰地搂着自家宝贝孙子安慰道: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!”
吃过晚饭,陈祎跟老爹要了手电筒,上了山。
“叔爷……”
一进门,陈祎就发现小院里静得有点吓人。
“叔爷!”
陈祎加大了嗓门,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微弱的回应:“进来吧!”
陈祎觉得有点不妙,赶紧推门进了房间,没有开灯,炉子好像也已经灭了,凉飕飕的。
锅屋的内间,叔爷正蜷缩在被窝里,脸上全都是暗沉沉的色斑。
“大孙子来了……”叔爷气如游丝,连睁眼都费了很大了力气。
“等一下!”
陈祎赶紧跑回了家,叫上了老爹,有去村里的卫生室叫上了医生陈家海。
“家海,怎么样了?”
医生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油尽灯枯了!”
“这……”
陈祎老爹叹了口气,赶紧生起了炉子,又在灶膛里生起了火,房间里这才有了一丝温暖。
叔爷渐渐地睁开了眼睛,朝一旁眼睛已经有些红的陈祎笑了笑,眼中带着一丝欣慰,也带着一丝解脱……
人死如灯灭。
看着老人的生命之火逐渐黯淡,陈祎眼角的泪水也修炼凝固:上辈子的记忆已经模糊了,而这辈子,才刚想起来叔爷快要没了,人就已经不行了。
大年二十五,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陈祎吹响了报丧曲,《哭七关》。
小山村已经很多年没有响起这么丧的唢呐声了,很多人纷纷站到大街上看热闹。
“陈正阳没了!”
“老头子怪可怜的……”
因为迫近年关,停尸没办法停满七天,老人去世的当天,陈祎和父亲陈德清就一起为老人穿好了寿衣,将老头子自己准备好的棺材抬出来。
入殓。
而后,陈德清有找了一群人去山上挖好了入殓坑。
“下葬!”
陈德清指挥着一帮年轻人将棺材抬进挖好的坑里,然后朝一旁那着个唢呐的陈祎使了个眼色:“吹一首,送你正阳叔爷一程。”
红白皆宜的《百鸟朝凤》开始了。
凤凰涅槃,百禽祝贺……
陈正阳唯一的亲人,自家侄子早就儿子搬进城里去了,而且一走就杳无音讯,连逢年过节都没回家给父亲上过坟,就更不用说搭理陈正阳这个叔叔了。
填土起坟之后,众人一起将陈正阳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在坟前烧了,又烧了一些糊弄兴致的纸人、纸马,算是陪葬。
烧完东西,一群上了年纪的成人瞥了一眼高高的坟头,齐齐叹了口气。
陈祎知道这些人叹气的原因,绝户。
在农村,除了直系的亲属,儿女侄孙之类的其他人是没有资格给坟包添土的,而陈祎这样的没磕过拜师头的徒弟,就更不行了。
土堆起来的坟包,被雨水重刷之后,会越来越小,直到重新回归大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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