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想忘,她还想一直经历下去,挽着亦痕的手走向牧师。
亦痕——!安年停下奔跑,手撑着膝盖,微微喘着气。
她紧闭着眼,头发从两侧披散下来,她紧紧皱着眉,努力压制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刚才进入她眼帘的,是漫天的大火。
废弃工厂已经彻底变成一个火炼着的地狱,她站在距离工厂二十米开外的地方,不时有些迸裂出来的火花与她擦身而过。
安年不想看到这样的真相。
这场大火,是谁放的,是怎样的猛烈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。她只有一个念头,亦痕不能死。
安年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和毛巾,把毛巾弄湿了拧干,把背包丢给刚跟上来的雨汐,就捂着口鼻往火海里冲。
“诶!安年你别去啊——”雨汐背着两个人的背包跑得到底太慢,看着安年的背影消失在那片茫茫火光里。
雨汐突然就震住了。
她颤抖着,一步一步往后退。
那年,也是这样一场猛烈的大火,夺去了她双亲的生命。
从此,那样一个炙热的噩梦困扰着她,是安年拯救了她。
现在,她那么在意的最感激的亲人就要扑进这场大火里。
而她,只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任衣服头发凌乱哑口无言。
其他人呢,那些人怎么都不见了。
不是该有什么人来解救她的吗,安年呢,安年呢。
安年就要离她而去了吗,把她留在这漫天无际的恐惧和鲜红里吗。
雨汐颤抖着身体,抱着包包慢慢蹲坐在地上,脸色史无前例地苍白。
这些年,她听闻火灾,都会恐惧万分,扑进安年的怀里寻求安慰。
现在她亲眼见到了火灾,而安年已经不在身边,直直扑向那火苗里去。
雨汐已经失去了理智,不能自已。
围绕着她的只有无限的恐惧。她不断想起,那年也是烧得这样旺盛的火,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家,还有她最亲爱的父母。
她不想再失去了。她不能没有安年了。
雨汐努力站起身来,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。
那大火在她眼里像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恶魔,她却一点都不惧怕地向前走去。
突然身后传来了粗犷的说着英文的声音:
“前面那个女孩子——站住!”
雨汐怔住,站定了,慢慢转过头去,看到几个英国人,正是搬家公司的那几个工作人员,他们其中一员还抓着一个中国人。他们都灰头土脸的,衣服有些凌乱,嘴唇干裂。雨汐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别退!火蔓延到这边来了,快来我们这里!”
雨汐努力翻译着,略略思索后喊话回去:“我朋友还在里面,救她的男朋友。”
最后雨汐还是被强硬着拉远了些,那些英国人里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微微胖的男人说:“这个人就是放火的人,看看你认不认得吧。”
雨汐望过去,那个中国人因为脸上都染上了灰,看不太清楚,但是看着轮廓还是眼熟。她走到他面前,细细辨认着,这个男孩子大概刚成年的样子,雨汐自认为不会认识这样年轻的人,摇了摇头。
“我们已经报了警,他们马上就来了,火这么大,你的朋友也许已经——就算她出来了,她男朋友也不可能活下来了,你还是,自己小心些,别跟着送命。”
雨汐的眼神空洞,她不想听到这样的回复,她的安年是要健健康康活着的,她的安年是要守护着她一辈子的,明明都说好了的,都说好了的——
雨汐的视野渐渐被水雾弥漫了。
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,紧抱着包包的手逐渐无力,眼前一黑,整个人倒了下去。
刺眼的光打破了宁静的黑暗,雨汐睁开眼时只看到一片白茫茫。
原来是医院。她用手支撑着上身坐起来,微微有些吃力,身体软绵绵地,使不上多大力气。
安年呢?雨汐看着床头柜上两个包包并肩靠着,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。
那是和安年一起买的包包啊,她身上的衣服也是,她头发上系着的发饰也是,哪一件和安年无关呢?安年和雨汐是鲜活存在于彼此生命里的两个人,这种轨道重合的痕迹是怎么也抹不去的。雨汐痛苦地闭上眼,安年,也许已经随着亦痕去了吧。
就算是最后一眼,她也要看看安年。雨汐拔掉手上的针头,慢吞吞地掀开被子,把腿从被窝里挪出来,微微伸长了腿,在地上站定了。地板上的凉意像一股电流传遍全身,雨汐打了个激灵,扶着墙慢慢地走着,每一步都显得吃力。
刚一出病房门,就有护士走上前来,不让雨汐随意走动。
“你现在还很虚弱,快回床上休息比较好。”那位护士碰巧是华裔,对待老乡也颇热情,脸上一派关切。
“不行啊,我的朋友都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——”雨汐突然觉得头脑剧烈地疼起来,痛苦地抱着头由着墙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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