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氏在屋内又莫名待了许久，待到听见顾水姚唤她，方才出来。此时天色已经暗，天边一片深蓝，不过几点白色亮点零零散散地挂在高空，闪动得并不亮眼。
堂屋里的光线也是昏昏沉沉，顾水姚端着菜上桌，让了王肃则点上油灯。放在桌旁边，正好照亮整张桌子。
村子里这时候也是最安静的时候，几乎家家都点了灯聚在家里，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，也算另一种热闹。
不过最近几日，似乎格外的冷清，毕竟斜对面张大娘家里最近都没人，而隔壁的人家也总是早出晚归，一时之间家家门口没了人闲聊，如此就显得冷清。
菜上齐了，候氏落座，王肃也跟着坐了下来，眉头就没舒展过。灯光下候氏的脸带着几分惨白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，瞧着候氏这模样，他总觉得和上回生病有那么几分相似。
顾水姚在厨房盛好了饭拿了上来，一一摆在二人跟前，就听王肃问道候氏：“娘，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？咋的脸色这么白？”
顾水姚闻言也看了过去，果真，如今再看候氏的脸色，的确是不好。
一般人皮肤白皙，但也会有血色，但候氏这不同，却是惨白。没有血色，病态的白。比起前些日子的时候，差了不少。
王肃担忧不已，那坐着的候氏则慌乱地摸了把自己的脸，勉强笑着：“天这么暗，你看错了。”
说着便给王肃夹了一筷子菜，佯装生气道：“胡思乱想什么，赶紧吃了休息吧。”
王肃不安，想追问，可却被候氏给打断，只见她转头看向顾水姚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“水姚啊，十篇《女戒》可是抄好了？可是已经会背了？”
顾水姚动作一滞，有些紧张得抿了抿唇，尴尬笑道：“还....还差一点。”
候氏收回目光，夹了菜进碗里，缓缓道：“你也别怪娘，娘也是为了你好。上回你将人给打伤了，这村里人都在背后说你。你是个女人，名声最是要紧。”
顾水姚垂眸，吃着碗里的饭食之无味，这话不知道听候氏说了多少遍，她着实头疼。
候氏见她不语，也不晓得这丫头听进去没有，幽幽叹了口气又道：“虽然如今家现在是没什么钱，咱们也不讲究那些个富贵人家的规矩，但你身为我王家的媳妇，能懂道理讲道理，说话做事得体，这些还是要讲究的。”
这是候氏第一次提及，“富贵人家”这四个字，虽然只是只言片语，但顾水姚也能察觉到里面的无奈和端倪。
穷苦人家如何还有闲情雅致种些花花草草？穷苦人家如何会张口闭口就是谈规矩？
顾水姚再次判定，这候氏以前定然是过得好的，能有此闲情雅致和自我约束力，想来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家。
不过候氏却是只提了一句，剩下的再是不提。在这个家里，
过去的日子似乎是个违禁地带。纵然王肃对她知无不言，但却对自己的过去也是绝口不提。
她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到底经历了什么，又是如何来了这安阳村，甚至连一点半点都猜不到。候氏的端庄举止，还有王肃那一手俊逸的好字，还有成亲时候给的那并不薄的聘礼........
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，点了点头，“我知道了娘，我一定不会再那般莽撞。”
候氏瞧着她点头，亲口又应下这事，心里多了几分满意，便笑了起来，“你能理解我就放心，明日白天我去沈老那边坐坐，正好我没事跟着她学纳鞋底。你们最近若是有空就下山去扯点布回来，我给你们一人做一双新鞋。”
顾水姚闻言瞪大了眼，意外不已，连忙道：“不用的娘，我就不用了，哪儿能这么麻烦您，我这还能穿......”
候氏笑着看了她一眼，“怎么麻烦了？如今你嫁了进来家里什么事都操持着，地里也有肃儿，我这也是打发时间。”
“可....我还有....”她受宠若惊地看着候氏，小脸微红。毕竟来了这里，她一直不敢奢求候氏能为她做什么，只要不和柳氏一般态度她就谢天谢地了，哪里还敢想这些。
可候氏却道：“你这鞋都穿了这么久，早就该换一双，也是个嫁了人的，就该注意自己的仪表。”
如此一说，倒是让顾水姚微微红了眼，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菘菜，半晌不语。
上辈子年纪轻轻就死了，没好好和家人相处过，如今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，竟然还遇上这么些善心人，她真的好感动。
一旁的王肃见母亲和媳妇似乎关系又好了，于是便也暂且忘记了担忧的事，搂着顾水姚的肩道：“水姚，就听娘的，咱们明日就下山去扯布去。”
顾水姚顿了良久，闷闷才道：“可是娘做两双鞋会不会累着啊！”
候氏道：“不累，就是你得赶紧将我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，我怎样都不累。”
候氏见她垂着头，弯着腰，还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菘菜，毫不留情又道：“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模样，说话时也要抬头正视我，不要害怕，举止大方得体，你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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