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里,好一个春光明媚。
正是吃香椿芽儿的好时节。这等只有在春季里才能尝到的鲜灵味儿,错过了可就要等来年了。
是以,这京郊的农户们,天刚亮就爬上山,用竹竿去掐香椿芽儿。等到日头升起来,就要挑到城里去卖的。
京城人都爱吃这一口,因而价格可观,收入也不菲。
这种活计不算轻松,撑着长长的竹竿,可是个力气活儿。
“赵大娘,你今个儿又来啦。”
被称作沈大娘的,是个年约五旬的老妇,头上包着块灰色的布巾子,脸上爬满皱纹,形容也不大齐整。
听到有人唤她,她瑟缩了下,才点了点头。
这老妇不是别人,正是沈弘业的生母,赵氏。自从那一日被沈弘业威胁了一番,她就拿了钱财匆匆离开了京城。可这天大地大的,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。
手里那点儿银钱又不够她回乡。而且他们已经离开家十年了,赵氏一点也不想回忆当年是如何上京的。何况她孤身一人,就算回了家乡又能做什么?
就用银子赁了间不大的屋子,暂且先住了下来。
那点儿银子哪够嚼用的,好在赵氏也不是个惫懒的,便找了营生。
香椿芽儿好吃,采摘却是个问题。
香椿树又高又大,可是树干又纤细,爬上去采摘太过危险。也不知道是谁想了个法子,就在竹竿上绑了一把小刀,就切树上的嫩芽。
这得需要巧劲儿,而且长时间撑着竹竿实在累得慌。
可沈母已经在这儿过了一段时日,约莫有个一个来月了。
和周围人的混熟了,她也不说自己是从哪儿来,为何沦落到这个地步。
他人都以为她是个五旬的妇人,谁能知道她今年连四十岁都不到。她十六岁就嫁给了沈弘业的父亲,十八岁怀了她。只是前些年一直操劳着,人也就老的快。
再加上沈母是个事事都要计较一头的,心里总是不宽裕,面相上也不好看。
“再忙上七八日的,这树上的香椿芽儿就要老了,就吃不了了。”那是个手脚麻利的小媳妇儿,笑盈盈的,人也会说话。“您要想要赚钱,还得提早确定好营生才是。免得到时候这好伙计,都叫人给抢光了。”
沈母点了点头,老老实实的拿着竹竿干活。
他们负责的这片香椿林,是有人特意种下的。他们只负责采摘,采下来的香椿芽则由主家拉出去贩卖,他们是不理的。
吃午饭的时候,沈母捧了个干馍馍,就着冷水吃。
粗面的馍馍,吃的噎人。好在天气渐渐转暖了,喝着冷水也不当事。
“赵大娘,你尝尝,这是我家做的香椿酱。”小媳妇儿热情的让她尝一尝。
沈母不太好意思的挑了一筷子,觉得滋味非凡,香极了。
“我家院子里也有一棵香椿树,不够卖的,干脆就做了香椿酱。存起来,能吃好些时候。”
沈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聊,只能敷衍一笑。
她在这边食不知味的吃着干馍馍,小媳妇儿就在那边和人说着话。
“啥?要是儿女不孝,还能去官府告?”
“那可不,律法里可都写着呢。”
“可再怎么说,这都是你生养的,如何舍得。”
说话那人翻了个白眼儿,不屑道:“你也知道生养一个孩子不容易,可这孩子不孝,你找谁说理去?就说咱们村儿的那个赵婆子,不是儿子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,还把她赶出去了。又说她乃二嫁之身,本来就不清不白的,可把赵婆子给气得啊,没几日就去了。”
“造孽啊。我要是赵婆子,就去官府里告一状去!她的儿子都不把她当人看了,要这儿子也没用。”
“就是,告他去!”
沈母捏着干馍馍的手指一紧,眼中闪过一丝怨毒。
沈弘业最近可是满面春风。
他已被分入礼部,且上峰对他满意,沈弘业已经预料到自己步步高升的未来。
这日,他刚下了衙,就见到两名衙役已经等候多时。
“沈大人,请与我们去趟衙门吧。”
沈弘业一脸诧异:“可是沈某惹了什么是非?”
“沈大人便不要让我们为难了,您若有什么不满的,尽管去公堂上说。”
沈弘业一头雾水,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就被拽到了公堂上。
只见堂上站着一个老妇人,容颜憔悴,一身破败的衣裳,显然过得不大好。她局促的站在这儿,一双粗糙的手掌搓了搓。
“沈大人来的正好,你可识得这堂下的妇人?”
沈弘业定睛一看,这人正是沈母。
“自然认得,这位乃是沈某的生母,此刻应当在老家。”
“你认得就好。”府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,呵呵笑了声:“说来,也好有趣味。这老妇人来本官这里状告你,忤逆。”
沈弘业整个人都傻了,“娘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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