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岁的少年,已经有了些许成年人的风姿。一袭松花绿绣青麒麟绉纱曳撒,腰间系了条金绿鸾带,背脊挺得笔直。一张俊朗深刻的脸孔,亦没有多余的表情,端的是冷淡,就好似世间的人和事都勾不起他一丝兴趣似的。
傅静琪对着这位未来的贤王,如今的大皇子,总是有些拿不准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。这人总是冷着脸,吐字又少,叫你怎么猜?
若今日来到她面前的人不是云陌寒,而她也不仅仅是一名单纯的闺阁小姐,恐怕这一幕倒像是后宅手段中会使出的下作计策。
可惜的是,她也不是哪家不知事的小姐。而他,也不是靠着一张姣好脸蛋,哄骗女子的浪荡儿。
只是此时此刻,这情形越看越觉得怪诞。
傅静琪心中除了感觉奇怪之外,更多的则是慌乱。
如若她没有做那个梦境,恐怕会觉得这人在一本正经说着胡话。如今再听来,竟觉得这事情仿佛是真的发生过。
但是,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。什么阿琪,什么约定,什么游魂的,简直是无稽之谈。
少女戴着帷帽,云陌寒看不清她的表情。她攥着拳头,肩膀颤抖,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致。因为自持身份,不会和自己争吵,愈发显得可怜。
云陌寒按了按胸口,觉得有些不大舒服。
“你……”当真不记得我了。
傅静琪语气冷淡,嘲弄道:“公子,莫要拿小女子玩笑了。这青天白日的,还是不要说梦话了。”
站在远处一点的何生守在路上,免得有人过来打扰公子和他心念念的小美人儿聊天儿。哪想到,却听到这么一句,不由冷汗津津。
公子守了这么久,也等了这么久,最后就得了这么句话,未免也太可怜了吧。他之前就猜测,说那个所谓游魂一事,根本就是无稽之谈,肯定是公子发了梦呓。看吧,人家小姐根本就不认。
唉唉,想公子活了十六个年头了,头一次对小娘子有心思,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。
帷帽微微颤抖,她气得约莫是想要冲过来狠狠给他一拳头吧。
记忆中的阿琪,可是个脾气有些坏,却不讨人厌的女子。
云陌寒手指动了动,想要掀开这碍眼的帷帽,看看她的容颜。
岂料,他刚一伸手,就听到她一声尖叫:“公子,你要做什么!你再动,我就要叫人了!”
他的手指一颤,脸色有被羞辱的狼狈。
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像是登徒子!
傅静琪快要急死了,这个青竹取个茶点怎么一去就没了影踪。还有这位大皇子殿下,您为什么突然就站起来了,又为什么要追着我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女子不放!
傅静琪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憋屈又暴躁的情绪了,她深吸了一口气,打算好好给对方解释解释,叫他不要再误会了。
岂料,对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,转身走了。
傅静琪:“……”我可还什么都没说。
不多时,青竹归返。
“小姐你久等了吧。本来能早些过来的,可谁知道路上出了点小事故。”
傅静琪也没问,吃了几块点心,又饮了一杯茶,惠慈大师便来了。
云陌寒匆匆离去,背影看起来甚至有些狼狈。
何生跟在他身后,也没敢去打扰。
“何生,你说……”
何生抬眸,却没能等来下一句。
少年掀开车帘,而后便不曾再说一句。
马车一路归返临安城,周围便开始热闹了起来。
吵杂又热闹的声响闯入了马车内,假寐的人才缓缓睁开双眼。
他一直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,决不会相信那三年的陪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。
这世上哪能有那么真实的梦!
说他疯了?云陌寒自己都觉得可笑。难道他的承受能力如此之差,一点小小的挫折都忍受不了,竟会生出幻觉。
手指按在自己的膝盖上,完好的双腿似乎是某种提醒。
他遇到阿琪时,正是中毒后不能行走的时期。疼痛折磨着他,皇后愧疚的目光,以及元熙帝眼中已经无法掩饰的杀机,都像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他甚至不知道,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。
如果不是莫寻打醒他,他会一直这样萎靡下去。
一个不被期待着的存在,只有被当做棋子的价值。到了后来,他这颗棋子已经没了用处,就要被丢弃。
可惜,也许是他的命不该绝,那毒没有要了他的命,而是夺取了他的双腿。
失了双腿,便无法继承皇位。正是因为这一点,元熙帝才没有对他赶尽杀绝。
云陌寒心知肚明,却也从未说破罢了。
那是天子,那是帝王,不管他做什么,便都是对的。他的公道,却不一定是人心。
而牺牲他一个小小人物,却能成全大业,又算得上什么。
云陌寒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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