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品楼,自开业以来,因为绝佳的厨艺和口味,一跃成为了临安最炙手可热的酒楼。
凡事宴请,必定会定在一品楼,好像只有这样方能凸显出自己的格调来。
杨泽作为临安知府,手里有些钱,但也不是特别多。
也不是说他不是个好官,只是这年头当清官太难了。倒不如遇到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与人好过,自己才能好过。
杨泽也是小事闭眼,大事绝对不去妥协,倒也把临安治理的井井有条,不出一点儿错处。
比起那些贪腐,欺压百姓的昏官,杨泽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了。
官场上哪有黑白,周成选便教过杨泽,凡事勿较真。就如他,要真的想升迁,机会多的是,何必在巡抚一职上待了这么多年。
你要是真的把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,不亲近这些商人,那可是个不小的麻烦。
正因为杨泽看的清楚,他亲近这些商人,却不从他们这里贪图什么,对彼此都好。
傅静琪进入一品楼时,宴还未开,但宾客们已经尽数抵达,她倒成了最晚的一个。
周记的东家笑着叫她自罚三杯,傅静琪笑应,视线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周,便落在站在窗口角落中的那对主仆身上。
她也没想到,陌记的东家竟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人。可惜,她派人去查了这么久,一点收获都没有。若不是此次杨知府邀请,她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个从前世时,便有些佩服的传奇商人。
能够在短短两年时间里,便将名声打响整个东越,这手段可不容小觑。
白手起家却不大可能,难道这少年背后有着一个厉害的家族?
傅静琪思来想去,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最为合理。
宴席上,自是寒暄交际的场合。
傅静琪不喜欢,却也避免不掉。
若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,只看她游刃有余,还以为她十分喜欢。却不知,如果有可能的话,她更喜欢待在家里,哪里都不去。
只是不和人交际好像不太好,毕竟生意得有人做呀。
好不容易在一众包围圈下艰难的脱身,傅静琪挣扎到了走廊里,打算吹吹风。
一品楼外围特意修建了一条走廊,许是为了通风,不过站在此处赏景倒是挺好的。
今日知府宴请,酒楼中很是热闹,各种吵杂的声音钻入耳中,吵闹的她头疼。
傅静琪按着额角,倚着围栏,俯视楼下的景色。
端阳节的夜晚,临安城上空像被点燃了一样,到处都是光华。
一串串的花灯沿着街道涌动,像一条彩色的光龙。
头顶是繁星点点,而人间绝色,叫人流连,竟不想瞻望那九天银河。
许是天上再好,也不如人间风景独好。
周围都是乱哄哄的声响,她有些想吐,不觉按住胃部,脸色发白。
咔——
极为细微的声响,一般人是决不会注意的。而以傅静琪的耳力自然听得到,只是她现在正不舒服着,根本无从在这些吵闹声中分辨一个这么小的声调。
云陌寒站在暗处,看着围栏前的少年。
他看起来不是很好,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,眉心紧蹙,手指按着胃部,摇摇欲坠。
适才好像有不少人都邀他饮过久,这么喝下去准会难受的。
这么好饮可不好。
耳朵里仍旧是吵闹的声响,傅静琪感觉在就要聋了,好像什么都听不到。
这时,她听到了一道清浅的,几乎是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出现在自己身旁。
她缓缓抬头,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黑眸。
这双眼睛……仿佛在哪里见到过。
她按了按额角,冥思苦想了一番,却不觉得这样出色的人,她会不记得。
“莫公子。”傅静琪缓缓站直身体,微笑着朝来人颔首。
若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醉鬼,云陌寒倒不至于会体恤。可眼前之人,分明已经站不直身子,一张脸上满是憔悴,却仍旧在努力维持着体面。想来,他走出包厢,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。
想到这里,云陌寒假装没看到少年脸上的脆弱,朝他道:“百里也来吹风?”
百里轻尘自云岫,故而被人称之为云岫公子。
傅静琪却不是很喜欢被人这么称呼,只因太过羞耻了些,仿佛是某种花名似的。可要是有人单单唤她一声云岫,又太亲昵了些。
鲜少有人称呼她为百里,倒也新鲜。
“里面太吵闹了,有些头疼。”傅静琪按了按额角,淡淡一笑说:“让莫公子见笑了。”
这些年她在外人面前伪装,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模样,有时候自己都要想不起来了。
但一日被束缚在百里轻尘这个名字下,她就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不体面的事来,给百里家丢脸。
云陌寒朝身后看了一眼,道:“百里若是觉得不舒服,提前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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