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阳节,京师内外各大道路车马如织。
重阳登高,举家出行,有往内城的狮子山,清凉山的,也有往城外的钟山,观音山,聚宝山,栖霞山的。
而不出行的官宦人家,则齐齐赶往新城侯府。
新城侯嫡长子周岁宴,早早就给各家下了帖子。做为靖难功勋之家,没人会不给面子。今日的新城侯府,披红挂彩,府门前车马不绝。
管家带着小厮下人在府门前两边列队,恭迎客人入府。而每有重要人物亲临,新城侯张辅则会亲至门口迎接。
“新城侯,好久不见,恭喜恭喜。”
“徐候爷,同喜同喜。还劳您亲自来。”
“新城侯莫要客气,有酒有肉吃,必是要来沾一沾喜气的。”
“多谢。您里面请。”“请。”
张辅脚才往门槛里迈,又听管家唱道:“常候爷到!”“陆伯爷到!”
张辅笑盈盈转身。
与常侯、陆伯爷才在门口寒暄,又见管家朝一马车迎了过去:“穆小侯爷。”张辅与众人忙看过去。
带着西平侯穆家徽记的马车徐徐停了下来,穆俨搭着护卫的手从马车上下来,听对方喊他穆小侯爷,神色清冷。
“这少年是谁?”见张辅已经迎了过去,众宾客交头接耳,好奇打听。
“穆家?”哪一家?木家?沐家?
“难道是西平侯家的?”
“可不就是他家的。满京师哪有第二个穆侯府。”众人恍然,看向冷峻着一张脸的少年。
有不了解内情的便悄悄打听,而了解情况的也乐于普及。
第一代西平侯穆英,呢!”
乖乖,大户人家真是不把钱当钱,十几箩筐,得是多少!今天捡的这些,比他们辛苦在码头上搬货,十天都不定能挣这么多钱!
杨福喜滋滋地拨弄着衣襟里的铜板,只觉得铜板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。
霍惜恨恨地盯着侯府大门,直到张辅的身影再也看不见。转过身见杨福在摆弄衣襟里兜着的铜板,只觉得讽刺,扬手恨恨地一拍。
铜钱哗啦啦掉了一地。
“惜儿!”杨福愣住了。
铜板掉了一地,立刻引来一堆小童和乞丐扑过来捡。
“我的,不许捡!”
杨福一边喝道,一边蹲身去捡。才捡了十来枚,就被霍惜大力拉起。
被霍惜拖着踉跄走了几步,杨福抬眼看向她,满脸不解。
见杨福手里还紧紧攥着十来枚铜板,霍惜又气又恨,拿手去拍,带着哭腔:“扔掉!”
杨福舍不得。不是惜儿自己说要来凑热闹的吗?
“扔掉!不然以后我不认你这个舅舅!”霍惜朝杨福怒吼,眼睛通红,小身子都发起颤来。
杨福吓得一下子就扔掉手里的铜板,看向霍惜气怒交加的小脸,有些吓到。
“我,我扔掉了。”还拿着空空的手掌朝霍惜示意。别不认我这个舅舅。
见惜儿直喘气,面色涨得通红,吓得不轻。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问:“惜儿,你怎么了?”
“记住,那家人从此就是我的仇人,也是你的仇人!我们不稀罕他的东西!”
“哦哦,好。以后我们不卖给他们东西,见着他家的人都绕着走。”杨福急忙表态。
霍惜仍是恨意难解。
她最后的希望被张辅一脸喜意,逗弄张解的样子给狠狠击碎。她不该对他怀有希翼的。
母亲尸骨未寒,他怎么能笑得出来!弟弟死了,她也死了,他怎么还笑得出来!
那几年,他抱着她,哄着她,手把手的教她读书,叫她囡囡,给她喂食,哄她乖囡囡……他都忘了吗?
霍惜大步走在前面,眼睛里泪水飞溅,又恨恨地拿手抹去。
脸上被她抹得黑一道白一道。
杨福跟在她旁边,愣愣地看着她落泪,又吓又怕,想开口又不敢。只一路护着她出了城。
另一边,穆俨坐在人堆里,不时被人打量一番,那小侯爷听在他耳朵里,只觉无比刺耳。
饭一口未吃,转身回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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