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的黑暗面越来越大,手掌猛然用力,捏碎了杯子。
寻药鼠吓了一跳,他看着席回璨掌心的碎片,道:“需要我来为你包扎伤口吗?”
细密的疼痛让席回璨冷静下来,蓝眸好似结了一层冰,不可化开的坚冰,他冷淡地俯视着寻药鼠,嗤笑道:“不必。”
又来了,这种作呕感。
为什么会这么令人恶心。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恶心,他想要往见何如歌,难怕只是看对方一眼都好。
可是不能往,这样面目丑陋的他,会惊扰到一个良善之人的梦。
就在前几天,他还认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。像一个正常的人,能够往光明正大地往寻求自己爱好的人。哪怕相互拥抱,他都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刺,会伤害到对方。
本来啊,都是错觉。
只是他一厢甘心。像他这样的人,假如相互拥抱时,把耳朵贴在左胸口,是能听到暗河流动的声音,一条宏大又孤寂的暗河,在无尽的黑夜中汹涌流过。
热脸贴冷屁股的寻药鼠并不在意席回璨的态度,他持续乐呵呵道:“说起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,当时你小到可以缩在鲛的怀里……”
提起何如歌时,濒临暴走的席回璨奇怪般冷静下来,他默不作声地听寻药鼠回想往昔,垂眸将手掌上的碎片一点一点捡出来。
“那个时候软软可比你可爱多了,你似乎从小就和我不对付。”寻药鼠笑道。
就像当初他坐在软软的怀里,听到软软一声爷爷,被哄得兴高采烈喜笑脸开发样子容貌。
席回璨忽然想起这只寻药鼠曾经是帮过他们的。
陪19号玩了一次“躲猫猫”的游戏,送给19号一包奶茶粉,骗19号说这是开出的药,在19号生命的尽头,也曾送上过善意。
没有出于任何利益,由于19号那只小兔子,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。
眼前的寻药鼠忽然和记忆中的形象产生出进,也许形象的偏移很早就涌现了,只是席回璨不愿承认。
他憎恶了冷血无情、唯利是图、虚情假意的毛正雍那么多年,这个憎恶的对象只是他无数仇恨的黑私下一道暗影。
他无法原谅这些暗,所以盼看这些黑暗最好能暗到不见天日,这样他就可以在遮盖一切的黑暗中,尽情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。
“你很爱好鲛,对吗?”
席回璨冷冷地看着寻药鼠,“与你无关。”
寻药鼠耐心肠说:“当然与我有关,鲛和我合作了。”像是怕席回璨不能懂得,寻药鼠的话说得很幼稚,仿佛在对一个小宝宝说话:“这里的人都太坏了,所以鲛要和我一起打大坏蛋,你愿意掩护鲛吗?万一他被坏蛋伤到了就不好了。”
“说得似乎你自己是个好人一样。”席回璨嘲讽道。
寻药鼠的表情忽然僵住,他捧着奶茶不知所措,连胡子掉到奶茶里都没有察觉,半晌,寻药鼠才轻声道:“是啊,说得我似乎是好人一样。这里的人都太坏了,我也是一个坏蛋。”
手指在杯面摩挲,“所以你更要往掩护鲛,万一他被我这个坏蛋伤害了该怎么办?”
寻药鼠讲到一半忽然闭口,他怔怔地看着席回璨,似乎想了很多的事情,沉默了很久,寻药鼠低声道:“抱歉。”
抱歉。
席回璨从未听过的道歉,当初他毁了这里时,只能听到呼救和求饶声。没有人说过抱歉,没有人对他经历过的苦难说过抱歉。
可是说抱歉有用吗?
一句抱歉就能够抹平一切吗?
席回璨脸色不变地俯视着寻药鼠,假如疏忽掉紧绷起来的面部肌肉,寻药鼠的那声道歉似乎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影响。
“这么多年,我确实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容貌。做了很多的错事,哪怕在上一秒,我也做了错事。我不应当用你的软肋来和你商谈。”寻药鼠两只手握在一起,他低下花白的头,颤声道:“啊,坏人老了,也是一个坏人啊。是不值得被原谅的坏人。”
“我和你合作,你走吧。”沉默了许久,席回璨才吐出这句话。
寻药鼠坐在机械臂上,静静静地离开了席回璨房间,落寞的身影融于黑暗,带着他未曾告诉众人的机密,融进到无尽的黑私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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