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白彻的驾驶下,平稳向前行驶。
惊鸿一瞥间,路人视线无不追着驾马的人儿而去。
坐靠在马车里的越子倾,双目无神,神色木然的用后脑勺砸着车厢。
如果说,疑心越子铎与树林夜暗杀有关,让越子倾对她最看重的血缘亲情产生了质疑。
那么,一开始,她在吴子慕面前,有多笃信昌凌帝不会骗她。
这刻她从越子漾的态度中,寻到宣妃非患疾病故的蛛丝马迹,就有多绝望。
而在越子漾面前遮掩住的那一瞬息,她连哭的资格都失去了。
现在她脑子空空如也,对周遭的事亦毫无反应,连马车停下都没有察觉。
直到车厢壁的敲击声越来越大,她才恍然回神。
越子倾以为到了宫门口,故拍脸振作精神,却发现满手沾湿。
再一抹脸,才知不知何时,她早已泪流满面。
越子倾自嘲的笑着从袖袋抽出丝帕擦干脸,才挑帘下马车。
却发现映入眸中的,即不是肃穆森森的宫门,亦非威严耸立的宫墙,而是一片色彩斑斓的枫林。
夏末秋初的枫林,有自春而来,经夏而深的那抹绿,有秋霜染的一抹黄,还有急不可耐追逐秋风而去的那抹红。
看着一望无际的枫林,越子倾茫然转脸看向白彻。
“襄王爷此举何意?”
见白彻抬头环顾四周,越子倾满脑子以为的是,“不会吧!我不过没让你进惠王府,你就让我曝尸荒野。”
却听白彻侃侃道,“北境也有一片这样的枫林,小王情绪低落时,就会找棵树,在上面睡一觉。”
几个意思…越子倾越听越糊涂,不待反应过来,就被白彻带着飞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。
他指着一横生粗壮的树干,“你试试。”
一脸认真,不似玩笑,这襄武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
“奴婢乃宫中女子,奉劝襄王爷莫失了身份。”
白彻依旧面容平淡,“躺下。”
越子倾想骂人,奈何武艺悬殊,又是人微言轻的小宫女身份,逞口舌之能,吃亏的是她自己。
识时务者为俊杰…越子倾自我安慰着,识趣地躺下了。
“闭眼。”
等到这刻,越子倾适才郁结的情绪,早被白彻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冲刷得一干二净,只剩卑微的胜负欲。
“闭就闭,谁还怕你不成。”
闭眼躺在树干的越子倾,因不明白彻意图,又担心自己会从树上摔下,整个人不住发抖。
然后,她便听到白彻平淡的语调从下传来,“放心睡,若摔下来,小王会接住你。”
越子倾闻声睁开眼,发现白彻已不在树上。
她满腹狐疑,一脸莫名其妙。
真的只是想让她睡一觉?
他如何看出我情绪低落,一路出惠王府,上马车,我的举止神情有破绽吗?
算了,反正不想回宫,管他是何居心。
承下他这份情不就行了。
不行,放过他太多次了,有机会一定要教训教训,让他知道本宫的厉害才行。
越子倾鼓腮嘟嘴以表决心,然后闭上了眼。
一开始,她还是有些心烦、害怕。
可阳光正好,微风宜人,整个世界,仿佛只剩风吹枫叶的沙沙声和虫鸣鸟叫声。
慢慢,轻柔的风便抚平了她的眉心,吹散了她的烦忧。
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,进入梦乡。
梦里有欢声笑语,还有熟悉的悠扬曲调。
“哈哈~”梦里的越子倾笑出了声。
同时一个不稳,一斜一弹,让她猛得惊醒,伴着“啊”声尖叫,她从树上跌了下来。
本在用叶吹曲的白彻听到动静,张开双臂,起落间,稳稳将她接入怀中。
双目相对,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击白彻心脏,让他发起痴来。
从连环惊吓中回神的越子倾峨眉微蹙,抬手在白彻眼前晃了晃。
“襄王爷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白彻思绪被拉回,尴尬的放下了越子倾。
越子倾无事般转圈看了看天,见太阳似乎还在来时的位置,她一下跳了起来。
“糟了,糟了,正午都过了,我要回宫。”边说边上了马车。
回宫路上,心绪平静的越子倾,找动了白彻不符合常理举动的原因。
因为属意越子漾,所以想拉拢越子倾,于是乎连带着,对月琉宫的人都很友善。
却不得不说,这个改善心情的法子还挺不错。
……
碧琉殿。
越子倾轻车熟路翻窗进了寝殿,摘下人皮面具,脱下宫女服饰塞进被窝。
她才朝外喊道,“更衣。”
外殿正在绣锦幌的盈岚,抬眼看着理绣线的锦心道,“锦心,今日劳烦你了,先下去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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