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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阊门后裔(1/2)

作者:苍海荒岛
佘文芳在怀虞松远的时候,就吃尽了他的苦头。> ≯

从怀胎四五个月开始,虞松远顽劣的本性已经显山露水。每天都有那么三两次,要在胎内上窜下跳,拳打脚踢一番。常常吓得佘文芳和佘文秀姐妹俩惊惶失措,不知道怀的会是何方妖孽,会不会自己从肚里蹦出来。

怀胎到六个多月时,一次佘文芳在自家菜园内摘豆角,突然感觉腹部被人重重捣了几拳,疼得她直哆嗦,嘴里直抽凉气,一屁股跌坐在田埂上。左右瞅瞅,周围并没人,这才反应过来,是肚子里的儿子几记重拳,直接把她放倒在地。

佘文芳对此一直耿耿于怀,等虞松远出生后,每想起此事,就恨得不行,忍不住想狠揍他几巴掌。

当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之后,大队的食堂倒了,各家开始过自己的小日子。夜里大着肚子的母亲,被虞松远在肚内闹腾得翻江倒海,睡不着觉,苦不堪言,也愈胆颤心惊,提心吊胆。

虞新河安慰妻子说,“现在是治世,出不了妖孽。这个小王芳的命。

母亲拚了老命,才终于把这个天生顽劣的儿子给生了出来。凌晨时分,一声嘹亮的啼哭,宣告了婴儿虞松远的诞生。

用称一秤,九斤半,举家欢腾。可佘文芳却似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,一下子昏死了过去,整整睡了三天三夜。

据小婶佘文秀说,虞松远一生出来,头就是黑的,精神得很。接生婆将他抱给父亲虞新河看,他已经自己睁开了眼睛,直直地盯着父亲。

虞新河恨恨地说,“孽畜,你妈是让你闹腾死了,老子一定要把你这个小王芳生下虞松远后三个多月,佘文秀也生下了虞松权。两个婴儿放在一起,据说,只要虞松远哭了,虞松权必哭。虞松远不哭,虞松权绝不会哭,整齐划一得很。

佘文芳和佘文秀是孪生姐妹,又是妯娌。或许是亲上加亲、血脉相连,两个小儿也亲如一人。虞松远心眼多,霸道,但却极爱惜小弟。刚会说话、走路,两幼儿放一起玩,进进出出,虞松远总是拉着虞松权的小手。

地里农活忙,把他们关在家里,他们自己会玩得花样百出,很尽兴,绝对让两家大人放心。其间,佘文芳佘文秀姐妹俩只要有一个人赶回去喂奶就行了。小兄弟俩一人捧着一只奶吃,不争不抢,不够吃也绝不会打架、吵闹。

四五岁时,两人顽劣的本性就暴露无遗,开始作大孽了。通常的模式是,虞松远是个业根,虞松权只是冲锋陷阵。五岁开始,就让大人深恶痛绝。“劣迹昭彰、作恶多端”,这就是虞新河和虞新民兄弟对自己小儿子的评价。

那时候,女人上厕所都是用马桶,虞松远兄弟两人经常见到母亲和小婶撅着大腚上马桶的情景。他们玩心顿起,先从屋后的老榆树上捉了十几个洋辣子,用草棍夹着在纸上不停地摔,摔下大量的枝刺和毒毛。然后,将这些枝刺和毒毛小心地撒在佘文芳和佘文秀的马桶盖上。

当天夜里,佘文芳和佘文秀先后中招,两人都象被火烧着似的,从马桶上蹦起。屁股红肿,酸辣刺痛,坐卧不宁,异常痛苦,两家几乎一夜无眠。

幸好虞新河熟读古籍,颇通医理。他和虞新民顾不上教训两个顽童,而是半夜里爬到老榆树上抓回一小堆洋辣子,小心地用手指指腹翻开其肚皮,用其体内液体涂抹两个女人的腚上、大腿上。直到第二天下午,两人才恢复正常。

搞清原委后,虞新河、虞新民兄弟俩忍不住哈哈大笑,佘文芳、佘文秀姐妹俩则羞愤不已,恨得牙根痒痒,又哭笑不得,几乎要暴走。

恶作剧的代价是,两个同为五岁的顽童,被自己的母亲摁住一顿暴打,屁股红肿了好几天。其实,因恶作剧而被母亲拾掇,在他们的童年历史上,几乎每一天都在生,就从未停止过。

虞新河有三儿两女,大儿子虞松东已经当兵去了,大儿媳是大队妇联主任,负责全大队计划生育,已经分家另过。二儿子在上学,三儿子就是虞松远。大女儿当民办老师,后来随军到福建。小女儿比虞松远还要小四五岁,是老两口最宠爱的老巴子。

三个儿子中,虞新河最喜欢、也最让他操心的,就是这个小儿子。都说三岁看大,七岁看老。到六七岁时,虞新河、虞新民兄弟俩,已经隐隐感觉到,顽童虞松远顽劣中已经透出丝丝不同凡响的味道。

虞松远七岁的时候,虞家村大队第六小队来了两户从苏南来的下放户,且都戴着“帽子”。早在两户人家来之前,虞新河听说两家都是从苏南来的,便让虞新民在虞氏宗祠和虞氏老宅的地基上,给他们建房子。

“不行,坚决不行!”政治队长周昆一听,跑到虞新河家里找到虞新民,坚决表示反对。

虞新民是六小队生产队长,运动归政治队长管,给下放户建房子可是归生产队长管。于是,他反问道:“两幢房子而已,怎么就坚决不行?”

“这两户,一户是现行反革命家属,一户是‘黑五类’,都是专政对象。他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教育改造的,房子建在这么好的地方,难道你是要优待他们?”周昆慷慨陈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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